一茕二白白

从入坑到爬墙都没能听上追凌同人歌的可怜人。

【追凌】《小兔子》



一.

金凌醒过来,看见一个小孩儿站在他床前。

“阿爹。”

“阿爹,起来了!”

二.

金凌坐在桌前,不太冷静地喝着一杯放得半温的茶。

说起来,不论哪个情窦未开的十六岁孩子,某天一起床就被人喊“阿爹”,大概都不会太冷静。

跟前的孩子小小一团,穿着件料子很好的白色衣裳。生的很好看,一双杏眼确实很像他。

金凌走过去,蹲下平视他,再突然伸出手把他抱起来,走到屋子里摆着的铜镜旁仔细看。

镜子里,金凌看见自己像是长高了些,他身上少年人的稚气褪去不少。模样和他睡去之前没什么大变化,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年纪。

嗯……

乍一看倒是很像的。

两双好看的眼看看镜子,再互相看看对方。竟然连小动作也很像。

就是这孩子脸上有很深的酒窝,只要不板着脸,就能现出些浅浅的痕迹来。这一点就不很像他。

难不成是像了他母亲?

金凌看着小娃娃漂亮的脸盘儿想象了一下,向往道:“喂,你阿娘在哪里?”

小孩儿惊恐:“我,我还有阿娘的吗?”

金凌于是也惊恐:“……没有的吗?”

完了完了,青年丧妻,孤身带着孩子,听起来简直比舅舅过得还要惨!

金凌想一想又问:“仙子呢?”

小孩儿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把揉皱的的衣裳理理整齐道:“外头拴着呢!”

金凌自己琢磨许久,突然意识到还不知道这孩子叫什么,有些尴尬道:“你……你叫什么呀?”

小小的人关切的摸摸金凌的脸:“阿爹今天怎么了呀?”

金凌一时不知怎么解释。

小孩儿:“我叫阿途啊!”

哦,叫金途。

金凌:“那,阿途吃饭了吗?饿不饿?”

金凌:“吃过饭,带你去看舅……舅爷爷好不好?”

金凌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出现在几年后……抑或是记忆有损也说不定呢?不论是那种情形,他都需要找人来商量对策。

阿途:“好呀!那我去把衣裳穿好。”

金凌捏一把儿子的小脸:“很整齐啦,男孩子不用穿得太好看。”

阿途嘀咕道:“阿爹又忘记了……”

金凌:“忘记什么?”

阿途:“抹额还没戴,不能出门的。”

三.

金凌深吸一口气:“阿途你……姓什么?”

小孩儿软软一团跑去把抹额戴端正:“姓蓝啊。”

四.

哦,姓蓝。

……姓蓝?

五.

金凌艰难道:“你父亲……”

蓝途:“阿爹,景仪师叔前些天来看我,说晚几天带父亲从前画的一幅画来,你要不要看?”

金凌:“……”

金凌:“……啊?”

六.

蓝途一进门就被迎出门的江澄抱了满怀。

小朋友有些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被江澄抱起来,乖乖打招呼:“舅爷爷好。”

金凌不情愿地跟在后头,可怜兮兮道:“舅舅……”

江澄忙着逗孩子,漫不经心道:“怎么?”

金凌欲言又止:“有事……你让小娃娃自己玩儿去。”

江澄奇怪地看他一眼,还是依言让门生带着小娃娃看莲花去,自己领着金凌边走边问:“怎么了?”

金凌踌躇道:“舅舅,这个小孩儿,是哪儿来的啊?”

江澄闻言突然怔住,端详他许久,问道:“你竟然真的……你,你是?”

金凌也愣住:“舅舅你看出来啦!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是记忆有损,是真的平白无故到了这么多年之后?”

江澄先是瞪他,而后叹气:“倔脾气。”

金凌不解。

江澄:“你且不必惊慌……过几日,不论事成与否,你都能回去。”

金凌愁眉苦脸道:“好吧……但是舅舅,你还是没说这个孩子是哪儿来的?他叫我阿爹,怎么又多出来个父亲?”

江澄一听他提起这事儿就面色不善:“你在家随便抓个门生问问就能知道的事,非要来问我?”

饶是金凌大小被吓惯了,看见他舅舅黑着脸,也不由得一缩脖子,不敢再问。

七.

蓝景仪坐在金凌对面,慢悠悠喝茶。

小阿途手里拿着他带来的一幅画卷仔细瞧。

金凌一回家去就碰见蓝景仪不请自来,带来了阿途提过一句的画。阿途显然十分欢喜,拿着瞧了又瞧。

江澄什么都不说,金凌正急得满面愁苦,却听见蓝景仪道:“你今日看着像是精神好多了。”

金凌:“分明一点都不好!我都愁死了!”

蓝景仪笑了:“看来是真好了。自从思追……就没怎么看见你像从前那样神气过。”

金凌:“思追怎么?”

蓝景仪一时语塞,阿途听见这边大人说的话,小脸从画卷后头探出来,悄悄看着金凌。

蓝景仪:“怪我……不该提这个。”

金凌:“吞吞吐吐地做什么呢?有什么不能说的?”

蓝景仪心虚不看他,转头盯着阿途手里的画卷,
金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把画卷从阿途手里接过来一看——

小白团子两三团,毛绒绒握在草地上。

金凌撇嘴:“几只小兔子?有什么好看的。”

蓝景仪看着他脸色,小心道:“究竟是思追在定下阿途名字那天画的……”

金凌:“嗯?阿途的名字是思追取的?”

蓝景仪:“你二人是道侣,孩子名字是谁起的反倒要问我了?”

道,道侣……

金凌扶额长叹。

怪不得叫他阿爹,怪不得姓蓝。

等等。

金凌扪心自问,即便他再怎样六艺俱佳,也学不会生孩子。
他不会,难道蓝思追就会了?

八.

金凌虽年纪不大,也已知道轻重,明白这种事不好当着孩子的面问,只好烦躁道:“那他……”

金凌:“我是说思追……我怎么到现在都没见着他?”

蓝景仪愣住,左右看看,看不出什么分别,于是试探道:“大小姐?”

金凌怒气冲冲要揍他:“你找死!”

蓝景仪目瞪口呆,喃喃道:“真的……”

又来了!又是这副模样!

金凌瞪着他道:“到底什么事情?”

蓝景仪把阿途抱起来,到门外吩咐门生带他出去同仙子玩,再走回来神色凝重道:“你是打十年前来的?你今年……今年十六,快过十七岁生辰是不是?”

金凌:“你怎么知道!”

蓝景仪继续道:“……你快过生辰,邀我们提前一日去金鳞台,当天有个老樵夫求来说儿子进了山打柴,两天都没出来,遍寻不着,怕是被精怪掳去了。我们左右无事,约好了一起去瞧瞧,你说是不是?”

金凌模糊想起什么,皱眉道:“是,是。我醒来前……醒来前……似乎是被林中瘴气所迷,晕过去了?”

金凌想起来之后大惊:“后来怎么样了!很危险啊!”

蓝景仪却不回答他,自言自语:“竟然真的让你办成了……”

金凌连着问了两个人,都只给了他模糊或敷衍的回答,他脾气本就急,胃口被吊得老高,气冲冲站起来道:“思追呢?你们什么都不愿意说,我问他去。”

蓝景仪:“等等!你可千万别出去问人家思追在哪里……我告诉你就是了。”

蓝景仪:“他,他走了。在一年前。”

九.

金凌目瞪口呆:“走了?去哪里?什么意思?”

金凌:“不……不会是……”

金凌看看蓝景仪的面色,诧异道:“可是你才说他和我是道侣……”

蓝景仪点头:“是,思追是你来的那年受了重伤,好容易才救回来,前两年身子却一直不算太好。后来就……这一年里,你一直找些古怪的法子说若能在林中瘴气起前拦他一拦就好了。”

金凌艰难道:“所以,所以不只是我来了十年后,原先在这里的我,也被换去了十年前?”

金凌震惊道:“我疯了吗?”

蓝景仪:“……你以为呢?拦都拦不住。也不顾念阿途年纪小,真的跟疯了没什么两样。”

金凌喝一口放温了的水,又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上:“阿途是哪儿来的?”

蓝景仪掷地有声:“门口捡的。”

十.

送走了蓝景仪之后,金凌把阿途抱在手上,心不在焉地听小娃娃颠来倒去讲今天看了什么玩了什么。

像阿途这么大的小孩子最活泼,金凌看他兴致这样高,又想着所谓“门口捡的”,大概是附近人家养不下去孩子,想着丢在好人家附近日子也能过好些。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刻,小娃娃建议道:“去父亲的书房看画儿吧。”

金凌迷茫:“在哪里?”

阿途:“前面前面!南边拐个弯就是啦!”

转过弯去果然就是,原本空着的屋子,不知哪一年收拾了出来做书房,桌上满满当当铺散着笔墨纸张。阿途说这是“父亲的”书房,可却像是一直在用一样。

金凌环顾一周,笑道:“蓝思追这么喜欢画兔子?”

“是呀!”阿途偷偷道,“以前阿爹和父亲就老骗我说我是草地上随便抓来一只兔子变的。”

金凌配合着惊讶道:“真的呀?兔子变的?”

阿途:“你骗我的嘛!”

阿途:“我先前想要一个小妹妹,就去草地上抓小兔子。后来碰见大舅爷爷,他还陪我挑了很久,挑了最好看的一只,带回来好多天都变不了小妹妹,就露馅啦!”

金凌还在心想谁这么不靠谱,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不靠谱的大舅爷爷是魏无羡。

十一.

金凌对着阿途大喊:“小兔子!”

阿途捂脸:“才不是!才不是!小时候才这么叫呢!”

还真的叫小兔子。

在金凌发着呆的空档,阿途已经跑去桌前够着不知拿到了什么开始坐下安静地玩。

金凌走到前面去看,书桌上除了蓝思追的书画,还零零碎碎摆着些诸如竹编的小蝴蝶,泥捏的小娃娃之类的孩子玩意儿。

金凌笑了:“你怎么不把你的小玩意儿收好了藏起来?”

阿途:“父亲说可以放的。父亲喜欢阿爹和我,三个人一起在这里玩。”

金凌想象着自己和蓝思追白日看书写字都要在一个屋子里的场景,不由得抖两抖,心道:”这么腻歪?“

金凌道:“换了我,才不愿意跟大人一块玩呢,你怎么愿意老老实实在这里的?”

阿途整个儿都蔫下来,委屈道:“以前在这里,总想着出去玩。后来突然不见了父亲,想再一块儿玩都不行啦。”

金凌站在原地,从书桌上拿起一支笔,在手里转两转又放回去,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他突然来到十年以后,从没真的觉得这里的这个金凌就是他自己。听了阿途的这几句话,金凌觉得自己就像是误闯入了别的什么人的生活一样,听的是他的事,却每句话都像是谁编给他听的故事。

故事里只有蓝思追这个人是他熟悉的,可这里没有蓝思追。

墙上画落款是他认识的字迹,柜子里整齐收着他的衣物,书架上一多半都是他平日看的书。

怎么会不在?

金凌突然委屈起来。

想回家。

回去把蓝思追叫出来揍一顿。

谁叫蓝思追让他现在这样难过。

十二.

“金凌?你怎么样?”

金凌还闭着眼,感觉到什么人把手背放在他额上道:“你醒了?好在不发热了。”

金凌怎样都使不出力,好不容易睁开眼,才察觉到左肩处传来的阵阵疼痛。

金凌不知什么情况,抱怨道:“啊——疼疼疼,我又到了什么时候?这是什么地方?谁干的?”

坐在床边的蓝思追慌忙扶住他:“小心!别扯到伤口。”

金凌大惊:“蓝思追?!!”

蓝思追不妨突然被点名,乖乖应道:“哎,在。”

金凌琢磨:“嗯……我回来了?”

蓝思追:“是啊,到家了。这么危险的状况,你下次不要突然冲过来了。”

金凌莫名:“啊?”

房间的门被轻扣三下,跟着蓝景仪不客气地推门,端着一碗药进门,看见金凌醒了,大呼道:“可算醒了!大小姐哎,你晕了多久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想等你醒了问你,在林子里你被瘴气熏晕了还是怎么?那样的恶鬼你都敢往思追前头冲?不要命了?你为了什么?”

金凌被一连串关心又气人的话吵的不耐烦起来:“你管我?”

非要问的话,也该去问那个十年之后的金凌。

金凌打量着蓝思追问道:“你呢?没受伤吧?”

蓝思追站起来给他仔细看:“没有。”

没有就好……

金凌想,他也能猜到十年以后的金凌为什么这么做。

大概是因为小兔子不能没有父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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