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凌】《哪里都是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甜了
好的那就写刀子吧
《哪里都是你》
蓝思追觉得大概是他起床的方式有问题。
不然他怎么会看见，昨夜睡前伏在岸上画的一朵牡丹花，被风从书桌上缓缓吹落，在落地的那一刹那，幻化成一个巴掌大的小人？
尤其是，这小人似乎长得很像一个人——
熟悉的人。
蓝思追走近，好奇道：“金凌？真的是你啊？”
巴掌大的金凌转过来惶恐道：“什么情况？蓝思追？你搞的什么鬼？我怎么变成这副模样？还到了你房间里？”
蓝思追走过去蹲下，努力压低身体平视他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一起来，就看到你这样了。你现在这样，好像是我昨天画的牡丹花变的啊。”
金凌往下看被他压着的画纸，上面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出来。
蓝思追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眼下荒诞情状，于是轻道一声：“冒犯了。”伸手把巴掌大的金凌拿起来放在桌上，看见门生已经松开早饭，问金凌道：“这么早，你肯定还没来得及吃饭吧？要不要一起？”
金凌惊恐地看着饭桌上和他差不多大的碗和包子，犹豫道：“要不……还是算了……”
蓝思追拿起包子想给金凌掰开，却突然发觉手里的包子微微颤了颤。
蓝思追心里突然涌现出一阵莫名的惊慌。
果然，那包子的边缘处慢慢伸出两只细细的胳膊，跟着是两条腿，渐渐地，整个包子变成了一个圆圆脸的小人，也是金凌的模样。
蓝思追扶额：“这是怎么……怎么回事啊？”
包子金凌茫然道：“这不是思追吗，难道我在姑苏？”
包子金凌闻一闻旁边别的包子的香气，立刻感慨道：“好饿！”
蓝思追递过去一个包子，满脸严肃地思考该如何的时候，听到身后什么人唤他：“蓝思追？思追？”
蓝思追一阵哆嗦，转身一看，果然，一个小小的，揉着眼打呵欠的人坐在床上看着他。走过去看一眼，床上少了个小软枕。
这可怎么办啊……怎么满屋子的物件，好像都能变成个小金凌？
蓝思追愁的皱眉，警惕地左看右看，把床上困得直点头的软枕金凌也拿起来放在桌上，把三个一模一样的金凌放在一起，自己刚想坐下和他们商讨，还没碰到椅子就突然跳起来，半蹲下对着座椅轻声道：“金凌？你会不会也变成金凌？”
半晌没动静，蓝思追才放心坐下。
仔细看看，这三个小金凌似乎也不全都一模一样。他画的牡丹花变成的金凌，眉目像画儿似的，比另外两个更精致些，小包子金凌圆圆脸，不比其他两个纤瘦，而软枕金凌不知道什么时候怀里抱着个小软枕，一开始说过两句话之后就一直半梦半醒。
蓝思追看不出什么别的名堂，于是收拾东西嘱咐三个小人道：“我去学堂里，你们在这儿好好待着，不要乱跑。”
牡丹花金凌和包子金凌怒气冲冲道：“不行！”
一句话喊出来，把软枕金凌吓得一个激灵醒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里还带着茫然，却也还是跟着做出凶狠的表情道：“不行不行！”
蓝思追无奈道：“可我总不能带着你们……”
牡丹花金凌反驳道：“怎么不能！我莫名其妙在你这里变成这样，你就打算不管我了？”
蓝思追道：“跟着我也没办法呀！”
软枕金凌继续狠狠道：“仙子！仙子！咬他！”
蓝思追：“……好吧，把你们装在包里，别乱跑，别乱说话。”
蓝思追的包里揣了三个小人，鼓鼓囊囊的，好在蓝家规矩严，即使有好奇来问的，也没人会失礼到打开来看。
可怜蓝思追自幼听话得很，如今包里藏了个大秘密，一上午都坐立难安。好容易到了吃饭的时候，蓝思追又想起三个小金凌从早上到现在连水都没喝上，那着筷子琢磨怎么才能偷偷弄些吃的放进包里去……
等等。
蓝思追看一看眼前一碗莹莹米饭，筷子轻轻敲上瓷碗，发出嗒嗒两声响，没动静。蓝思追还是不放心，悄悄道：“金凌？金凌？”
还是没动静。
看来可以吃。
蓝思追这两声唤很轻，谁知道还是被坐在他旁边的蓝景仪听见了，蓝思追无意偏过头的时候，蓝景仪正一脸奇怪的表情看着他。
蓝景仪：“思追啊……”
蓝思追：“……”
蓝思追：“……嗯。”
蓝景仪嫌弃道：“你有什么相思病不能回屋去犯啊！你对着碗叫大小姐名字的模样，好，好丢人啊……”
蓝景仪补充：“而且前两天才见过大小姐啊！你这样，他舅舅知道吗？”
蓝思追竟然无言以对，想说些什么化解如今尴尬的气氛，突然看见蓝景仪手边放着水煮鸡蛋的碗里，一颗鸡蛋轻微晃了晃。
它动了！
蓝思追道：“景仪！！！”
蓝景仪抬头：“啊？”
蓝思追有些紧张，随口道：“我来的时候听含光君说，说看见你和鬼将军一起夜猎了！叫你去抄书！”
蓝景仪惨叫：“你带的头！”
蓝思追煞有介事：“是啊，我一会儿就去，你先去藏书阁开门。”
蓝景仪不疑有他，掉头就走。
蓝思追轻轻捧起那个鸡蛋，果然，蛋壳慢慢透明，鸡蛋变成了一个蜷缩着身体的小金凌。
蓝思追摸摸他的脸，打开包把他和其他三个金凌装在一起藏起来。
四个啊……四个！怎么……养的过来！
蓝思追今天整天都在为了金凌发愁，晚上回到房里，一个一个拿出来，把一盘点心分给他们，看小金凌们吃得开心，心里稍稍有些安慰，还好，不算太难养活。
等时辰晚些的时候，蓝思追把四个小金凌放在枕边，自己熄了灯想睡，小金凌们却不同意，四个小小的人你拽头发我捏鼻子，在黑暗里捣乱，一口一个“思追！思追！”吵闹不休。
蓝思追窘迫道：“金凌！别闹……哎哎，别拽，阿凌！阿凌！先住手！”
小金凌们却还是笑闹着：“蓝思追！思追！”地不停唤他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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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思追？思追？”
蓝思追被什么声音从睡梦中叫醒，睁眼就看见金凌坐在他身边，伸手不停轻轻地一会儿拽他头发，一会儿捏他脸颊，想弄醒他。
蓝思追猛的坐起，整理着有些松动的抹额道：“哎？你变回来啦！”
金凌奇道：“什么变回来？”
蓝思追：“？？？”
金凌不屑道：“可怜，像是傻了。不过是鬼祟幻境，平时看你胆量还可以啊，没想到，这点程度，就能给你吓傻了？”
旁边一直站着默默没出声的蓝景仪插话道：“思追，你看看你在哪儿呢，还记得我们在干什么吗？别是把幻境同现实混在一处了吧！”
蓝思追依言环顾四周。
这里是……姑苏民居？他不在云深不知处？
方才金凌提到鬼祟，他们在夜猎？
蓝思追皱眉揉揉头，金凌不耐烦地甩手先提剑走出门外。
蓝思追莫名道：“我，我做什么惹他不开心了？”
蓝景仪神秘道：“你们两个也是奇怪，大小姐刚刚被进了那邪祟的幻境，只是嘀嘀咕咕喊‘思追，阿愿’什么的，你也是，大小姐先醒过来，听见你一直喊‘阿凌！’什么的，才凑过去的。你是没看见，那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好精彩！”
蓝思追：“你知道得这么清楚，难不成邪祟没伤到你，你不曾进入幻境？”
蓝景仪摊手：“那女鬼听说是为情自杀，我又没有心上人，进了幻境大概也没人给我梦见，你看看，她拿我有什么办法？”
蓝思追被说得一愣，向金凌站在门边的身影看过去。
云深不知处在山上，如今下了山来，连拂面的风都比平日里暖得多。
蓝思追站起来拍拍衣裳上的草叶，走到金凌旁边问他道：“景仪说的，你听见没有？”
金凌扭头不看他：“啰嗦这么久，再不回去赶不上你们家门禁，我可不管。”
蓝思追固执道：“你听见了。”
金凌羞恼：“知道了知道了！听见了行不行？这么烦人。”
说了许多，要听见什么这么打紧？
不过是心上人。
结局二
“以为早将他从眉间心上忘却，却不知何时，以满腔心事折风雪一枝，簪于发间。”
卯时。
蓝思追准时从梦中醒来，不紧不慢地穿好衣袍，系上抹额。反复确认好仪表形容并无错漏后缓步出门。
含光君与魏前辈与三年前归隐。说是归隐，魏前辈又哪里闲得下来，山野里住几日，云游几日，再往莲花坞去几日。
归期不定。
蓝思追已然长成，君子谦谦温润如水。如今也可以帮着担下云深不知处不少大小事务。
他坐在会客厅里听门生禀报些家中事。
一个门生提议道：“家中近日又有几个小辈长成，也可试着放出门夜猎了。”
蓝思追点头道：“叮嘱他们结伴而行，再找几个年纪大些的跟着他们。”
跟着有人报：“彩衣镇上有家大户，遭邪祟缠上，求到了云深不知处来。”
蓝思追道：“若不难对付，着小辈们去历练历练。”
又一个门生开口道：“金家新上任的宗主发来帖子，邀公子赴三日后金麟台的清谈会。”
蓝思追仍然温和笑道：“好，我知道了。”
午后去教导小辈们功课，堂下满满青竹般蓬勃挺拔的身影，个个都是赏心悦目，惹人喜爱。
直到夕阳落下一点点，蓝思追踏着余晖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他仔细关好门，在书桌前坐下，提笔开始照着梦中情状，细细描一朵牡丹花。
蓝思追的画技不若琴技那班好，再加上一日过去记忆模糊，画一笔就要出一回神，等一朵不算复杂的牡丹花画好，窗外已经黑透。蓝思追在落款处写下自己的姓名。
思追。
他长到可以取字的年纪时，含光君为他定下“思追”两个字，他曾疑惑许久。
自幼含光君便教导他心静，而含光君自己也是万事万物皆不挂怀的样子。蓝思追总想问，这世间事，又有何可“思”，有何可“追”？许多年过去，经历过许多事，蓝思追终于想明白一点点。
人间自是有情痴。
时辰晚了，蓝思追恪守家训，左右已无事，于是早早歇下了。
第二日，卯时。
蓝思追穿好衣袍，系好抹额。
推门而出之前忍不住转头，不知道有没有带着哪怕一点点期望去看书桌上他昨夜画好的一幅牡丹花。
窗户大开着，阳光透进来，光线里飘着些浮尘。
书桌上的画静静躺在那里。
什么都没有发生。
修仙之人大抵皆福寿绵长。
蓝思追垂下眼眸，走出门外，开始了他漫长余生中平淡无奇的又一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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