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茕二白白

从入坑到爬墙都没能听上追凌同人歌的可怜人。

【追凌24H】夏日长

4:00






城南张家有位半瞎的老婆婆。

老婆婆近来误拜了黄大仙,儿子的病没好,反倒被搜刮去半窝下蛋母鸡,好在路过的三位仙门世家子弟出手相助,不但赶走了裹乱的妖怪,还答应帮忙看看老婆婆独子究竟是生了病还是惹了晦气。
张婆婆拿不出什么酬谢,好在虽瞎了只眼,做姑娘时的手艺却没丢,见天气实在是热,费百般功夫做了槐叶冷淘来待客。


蓝景仪跟前一只白瓷海碗,碧青面条拌了细细金黄鸡丝,碗底浅浅盛着点酸咸酱汁。

他埋着头吃得很开心。

要说这孩子是真的不太会看眼色,桌上另外两人,金凌托着腮,用竹筷有一下没一下地只顾戳碧莹莹的冷淘,而蓝思追解下琴,沉默地擦他的琴弦。蓝景仪只被张婆婆的冷淘堵了嘴,却似乎连眼睛也被堵上了,对于另外两人这般怪模样,是一丝一毫也没发觉。

好在蓝景仪虽不会看眼色,吃饭还是快的。三人被张婆婆迎进她儿子的屋子,金凌也不走神了,皱着眉疑惑道:“咦?”

蓝景仪也来大声凑合:“咦??”

蓝思追扭头看他:“景仪,你也看出不对了么?”

蓝景仪结巴了一下:“并……并没有。”

金凌:“那你跟着‘咦’什么?”

蓝景仪:“……我高兴。”

而金凌竟然也没有顺势嘲笑他一番,居然只是拧着眉,对蓝景仪道:“张婆婆说她儿子突然病倒几天未醒,你可还记得?”

蓝景仪点头,金凌继续道:“老婆婆眼睛不大行,你也瞎了么?若那黄大仙真的只会要贡品不管事,昏迷这么多天,为何这人还面色如常,像睡着了似的?”

蓝景仪惊道:“那,那我们贴的送神符……”

蓝思追上前探他脉搏道:“看来我们……惹麻烦了。”



金凌向张婆婆打听了镇上人给这黄大仙磊的土庙在什么地方,三个人犹犹豫豫地赶过去,徘徊许久,还是蓝景仪一伸手把金凌率先推了进去。

金凌狠狠瞪他,怪不高兴地四处看看,见香案上堆着些新鲜瓜果,懊悔地小声道:“是我们冒进了……”

蓝思追也拘束地小声回应:“是啊,虽见老人家哭的可怜,也该先——”

他习惯地接了话,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似的,闭上了嘴,不继续说下去了。

蓝思追突然停下话头,这很有几分局促的黄大仙的庙里就有些安静了。而同这奇奇怪怪的两人同行了整整两天的蓝景仪也终于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他俩吵架了吗?”蓝景仪看着案上供着的,泥塑成的滑稽黄鼠狼像,不敢说话也不太敢动弹,“细想想他们两个似乎这两天确实没怎么讲过话。”

可怜蓝景仪在终于察觉到他尴尬处境之后终于抓耳挠腮地焦灼起来,他余光里瞥一眼金凌又瞧一瞧蓝思追,蓝家家训森严,而这一辈也没有出另一个“魏无羡”式人物,这使得这孩子从小到大根本没有劝架的经验。

好在他也没能尴尬多久,沉默下来的三人就听到一阵古怪的响动,齐齐抬头看过去,原来是那只泥塑的黄鼠狼像里,伸出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

“贡品呢?”塑像里的声音这么说,小小的爪子配合这声音上下逛了逛。

三人盯着那爪子,几次想说话,都没说出什么来。
最后还是蓝景仪开口了:“什么……什么贡品?”

“哦哟——”雕像里又伸出一只毛爪子,两只爪子抱在一起,做傲慢抱臂状,“好不知理的三个后生,进人家门空着手来哟。”

蓝景仪从没被一只成了精的黄鼠狼叫过后生,晕晕乎乎地说:“这……思追你看……这是怎么说?”

蓝思追和金凌这时候顾不上闹脾气,一人拽着他一只胳膊,把他拖出了这间黄大仙庙,后头那个声音还在喊:“小后生!贡品要解暑的!”

蓝景仪挣扎道:“什么!这黄鼠狼口气好大!”

金凌鄙视道:“你究竟好好听过一天课没有?”

蓝思追也叹气:“我们平常见的那种,四处害人的精怪多半是一通了神识就出来作乱,活不了多久——”

金凌接着教训他:“像这样修正道耗自己修为换人香火供奉的,多半能做你爷爷!咱们把他当邪祟一张符送走了——他多半还受了伤——愿意收我们贡品是不同我们计较呢!”

蓝景仪被两面夹击地教训一通,没生气,反而松了口气,觉得先前两厢无言可真是别扭,这两个人就合该默契地在他耳旁你半句我半句。

三人都稍稍缓和了面色,一同从逐渐暗起来的天色里走过去,穿过了晚风,包子铺及挂满了面具的推车,蓝景仪推说要回张婆婆那儿讨些槐叶冷淘做贡品,急匆匆跑了。金凌瞧出蓝景仪刻意避开,在心里气的要揍他,也只好装作四处看无心说话的模样,胡乱沿街鸡零狗碎地买。


黄大仙的土庙里,一只细长的黄鼠狼趴在供桌上等了许久,突然两只爪站立起来,在空气里嗅一嗅,两个少年紧跟着携着一身甜滋滋的气味踏进门,黄鼠狼两只黑溜溜的眼盯着金凌手里的瓜:“怎么少了一个?那小呆子呢?”

没人为蓝景仪辩解,蓝思追自然地接话道:“半道上被凉糕里的糖水泼了一袖子,回客栈换衣裳去了。”

“哦。”黄鼠狼啃一口凉丝丝的瓜,“怪不得你们闻起来这样甜。”

黄鼠狼含含糊糊地说:“唔……瓜也甜。就是那小呆子一瞧就是个姻缘坎坷的命,你们两个嘛……倒很不错,年少相伴,白头偕老,不错不错。”

“什……什么?”金凌惊得说不出话,“你瞎说八道什么呢!”

蓝思追也被吓得不轻:“前辈莫要寻我们开心了!”

黄鼠狼黑豆般的眼睛往他们身上一溜,从容地抬起一只毛乎乎的爪子,舔一舔西瓜甜丝丝的汁水。
他慢条斯理地舔完,才开口评价道:“原是三个小呆子。”

“没人同你们讲过——”他捧着瓜站起来,“找我求姻缘最灵么?”

金凌崩溃道:“张婆婆拜你,不是为了给她儿子治病么?”

黄鼠狼道:“老婆婆上了年纪,说不清楚哟。她来拜我,求的是儿子的姻缘。”

蓝思追与金凌还沉浸在他前边的胡言乱语中,一副惊吓过度,洗耳恭听的模样。

黄鼠狼满意地点点头:“我一双眼,瞧得真真的,她儿子的姻缘拴在可远可远的一位姑娘身上,那姑娘随她师父悬壶济世,云游四方,只下月初路过这儿,巧在她儿子月初要出趟远门,如今我叫她儿子昏迷不醒,老婆婆见来了神医,怎么可能不求见么!”

“不然,再过三五年也碰不上呀!”

金凌与蓝思追自大梵山的手忙脚乱后,也经过了一番历练,难得又一次从头到尾都弄错了顺序,还彼此呕着气,可算是又生气,又委屈。

“哟哟哟,气上啦?”黄鼠狼逗小孩儿似的冲金凌说,“你晓不晓得你旁边这个人,为什么生你的气,不理你啊?”

金凌的委屈立刻转为怒气冲冲——他知道就好了!蓝思追这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黄鼠狼两个毛爪爪在桌子上一撑,跳出去敏捷地盘在金凌脖子上:“小暑还穿这么厚,生怕别人不晓得你受了伤?”

金凌一抬手捂住了脖颈那儿露出的雪白绷带。

“你们贴的符,我看了,画的很好,是下了功夫的。你们不是特特为我来的,原本想去夜猎,对吧?”黄鼠狼从金凌的脖子刺溜一下窜回供桌上,舀绿豆汤喝得呲溜呲溜响:“哪有人家里小孩受了伤还放出来夜猎的?不管你为了什么,这趟门出的,都不应该!难怪你的小朋友生你的气!”

金凌懵懵地站在那儿。他无父无母,舅舅自己也有许多事,不能时时照看他,小叔叔去后他确实有些急于做出些成绩来,可是……可是确实没有人同他讲过,你还小,是家里的宝贝,受了伤必须好好歇一歇的。

“还不明白啊?”黄鼠狼眨了眨眼,“说开了就是他心疼你嘛!”

本就不是正规的庙宇,入了夜不会有人来往,再加上是这样热的盛夏,小小的土庙里黄鼠狼的声音荡过来荡过去,金凌疑心是外头吱吱吱的蝉鸣声晃了他的耳朵——

不然他刚刚听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金凌一边被惊得手足无措,一边竟然还能分心诡异地庆幸蓝景仪并不在这里——不然大约会被他嘲笑到明年。

案上端坐着的黄大仙一双眼睛瞧得真真的,这两个孩子皆在父母缘上薄了些,朋友之间相处是没什么问题的,再近些,就难免会束手束脚,不懂怎么亲昵地关心对方,也难以自然地接受来自对方的关怀。

像这样,总是要闹一回的嘛。闹过一次,以后便知道了。

黄鼠狼于是挥着尾巴道:“都回家去罢,收了你们东西,不与你们计较了。”

蓝思追只犹豫了一瞬,就伸手轻轻拽了拽金凌的剑穗,小声道:“走吧,先送你回金家。”

金凌怒气冲冲,但是很乖地跟着出了门。

这座小的有些不大体面的黄大仙庙就又静下来,毛绒绒的黄鼠狼捋了捋毛,捧着张婆婆家盛槐叶冷淘的白色薄瓷碗,嘀嘀咕咕地说:“也不算呆到底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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